第七十六章:天意弄人

此时的仇刀和恨剑刚刚被梦月骗了,正好在气头上,又见到有人拦路,正想发作,没想到抬头一看,却是燕念依。这下可好了,所有的怒气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城主。”仇刀和恨剑不约而同的跪在燕念依的面前。

“人呢?”

“手下该死,让……让他们给逃了。”

心虚之人,说话都是吞吞吐吐的,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仇刀和恨剑也不例外。

“你们确实该死。”

千万不要以为燕念依说说就算了,他可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呢。果然,燕念依的话音刚落,他的手就动了。

只见燕念依朝仇刀和恨剑挥出一掌,顿时寒风四起,飞沙走石。仇刀和恨剑本来已经跨出了天府的大门,结果又被燕念依的这一掌给打回来了。

仇刀和恨剑丝毫不敢怠慢,几乎是在倒在地上的同时,就又恢复了原来跪着的姿势,“城主饶命。”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燕念依大步向仇刀和恨剑走去,但是他却走得很慢。

面对着燕念依的步步逼近,仇刀和恨剑深感死神的到来,那气势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城主……”仇刀和恨剑不得不再次恳求燕念依,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燕念依又伸出了他的手,从他的掌势可以看得出,他这一招是石盈虚传给他的“盗日神功”。

“盗日神功”,功力巨大,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练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了的。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是,燕念依的这一掌下去,仇刀和恨剑必死无疑。

燕念依的掌风已经向仇刀和恨剑袭去,他们的衣服已经被吹得飘飘欲飞、沙沙作响了。

就在“盗日神功”马上就要脱掌而出的时候,“嘎!”一身轻脆的声音划破长空,不仅定住了仇刀和恨剑,更定住了燕念依,因为声音就是在他的脚下发出的。

燕念依仍旧出掌,但是这次他的掌并不是向仇刀和恨剑去的,而是朝他的脚旁。

那是一支断箭,梦月巧设骗局而不得不牺牲的断箭,仇刀和恨剑上当受骗将要折断泄气的断箭,而今却踩在燕念依的脚下。

燕念依的手向上轻轻一提,那支断箭便到了他的手中,他正看着它发呆。

见状,恨剑顿时计上心来,“手下该死,本来可以抓到夫人和燕藏锋的,就是因为……因为夫人的一句话,我们竟然没有出手……”

“什么话?”

“手下不敢说。”

“说。”

“夫人她说,如果我们非要抓回燕藏锋,她就死在这里。还说城主您是不会杀她的,手下要是敢杀了她,那就是手下活够了!”

听罢,燕念依没有做声。

仇刀狠狠地瞪了恨剑一眼,埋怨他多嘴,生怕恨剑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燕念依,恐怕他们想死都难啊。

但是恨剑并没有理会仇刀的侧目而视和燕念依的沉默不语,反而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手下一直追随在城主左右,城主对夫人的情意,手下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手下没敢轻举妄动。这支断箭就是夫人临走时不小心掉下来的,手下正准备将它献给城主。”

“真的?”

“手下所言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要手下不得好死。”

仇刀看了恨剑一眼,“城主,恨剑说的句句属实啊,其实夫人一直深藏不露,她轻功绝顶,竟然连城主都瞒过了。”

“谁说我不知道她会轻功?”

“手下一时失言。”

“我不仅知道她会轻功,而且还知道她师承燕藏锋,只不过……我没想到传说中的‘流星步’竟然这么厉害。”

恨剑知道自己拍马屁的机会来了,连忙说道;“‘流星步’确实快如闪电,恐怕除了城主之外,武林中没有人能追得上‘流星步’了。”

恨剑的这个马屁拍的燕念依很是舒服,他果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有没有看到夫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刚才仇刀和恨剑只想着断肠草的解药,根本没有看到燕藏锋和梦月朝哪个方向去了,如今燕念依真的问到了这个问题,若是回答“没看到”,燕念依一追究,说不定就会东窗事发。

想罢,恨剑决定胡乱告诉燕念依一个方向,先燃眉之急再说,至于燕念依是否会找到梦月、是否会向他们兴师问罪,到时候只有随机应变了。

仇刀看恨剑,一言不发,一来他担心自己说错话,二来他也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夫人的轻功太高,手下也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朝正南方向去了。”

正南方向,梦月和燕藏锋确实是向正南方向去了,恨剑也只是胡乱说的,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但是这件事情的真相,倒是谁也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我就留你们两条命,下去养伤吧。”

“谢城主不杀之恩。”

仇刀和恨剑相互搀扶着给燕念依三跪九叩之后,踉踉跄跄的转身向黑夜中走去。

“梦月,你真的很了解我,不过,我是不会让你飞出我的手掌心的。”说罢,燕念依向正南方向追去。

梦月和燕藏锋自从踏出天府大门的那一刻起,便马不停蹄的向飞翼山庄赶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藏锋终于支持不住了。

走着走着,燕藏锋突然口吐鲜血,即使在梦月的全力搀扶下,也走不了了。

梦月不得不停了下来,在朗朗明月的照耀下,她看到燕藏锋的嘴上、衣服上还有面前的地上,都是血迹。

“燕伯伯,燕伯伯你怎么了呀?燕伯伯……”

“我……我没事。”

“您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梦月,扶我去那边的草丛里。”

“嗯,好。”梦月将燕藏锋小心翼翼的扶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虽然她不知道燕藏锋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梦月,听燕伯伯的话,快点去飞翼山庄与游儿和凌姑娘回合,不要管我。”

“不,燕伯伯,梦月是不会丢下您不管的。”梦月声泪俱下。

“你先走,要不然燕念依追上来,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您不走,梦月也不走了。”

“梦月……”

燕藏锋刚要再劝梦月,忽然听到周围好像有动静。

“嘘……”燕藏锋示意梦月不要出声,然后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面前的那条路。

梦月没有出声,惊疑的看了看燕藏锋,也向那条路上望去。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人轻轻地落在了梦月和燕藏锋刚才停留过的地方。如果梦月看的没错的话,他刚好就踩在了燕藏锋吐的血上面,梦月的心顿时提到了喉咙。

再仔细看时,梦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因为她已经确定路上的那个人就是燕念依,即使她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梦月惊恐的看向燕藏锋,燕藏锋只是微微的向梦月摇了摇头,很明显,燕藏锋早就看出来了。

夜晚本来就是一天之中最静的时候,特别是那个夜晚,整个世界静的异常,没有蛐蛐睡前嬉戏的声音,没有知了清风鸣叫的声音,也没有花开绽放的声音。

梦月几乎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她真怕燕念依像她一样,也能听得见。

时间好像在死寂中走了很久,其实也不过走几步路的功夫,只见燕念依双脚点地,一跃而起,又飞走了。

梦月和燕藏锋仍然在草丛中等了一会儿,当他们确定燕念依真的离开的时候,才出来。

“燕伯伯,刚才那个人不是燕念依吗?”

“不错,是他。”

“既然他知道我们走这条路,为什么不继续追下去,反而回去了呢?”

“不知道,他可能还会再来,梦月……”

“是啊!”梦月知道燕藏锋要对她说什么,赶忙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说不定游哥哥和凌姑娘已经在飞翼山庄等我们了。”

见状,燕藏锋知道梦月已经下定决心了,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还不如和梦

月同心协力,和老天斗一斗、和命运斗一斗。

“好。”

见燕藏锋不在让自己先走,梦月喜出望外,“嗯。”

于是,梦月和燕藏锋便又上路了,直奔飞翼山庄而去。

下面我们再来说说燕念依这一枝吧。

且说那天晚上梦月和燕藏锋看到的那个人,确实是燕念依,他听了恨剑那似非而是的话,便向正南追去,于是便理所当然的和梦月、燕藏锋走上了同一条路。

自从上路以来,燕念依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过,不然他不会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梦月和燕藏锋的谈话,更不会察觉不到那滩血。

那么燕念依到底在想什么呢?

燕念依边追边想,终于在那条路上的某个地方停了下来,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要是说出来,梦月和燕藏锋也不用论乱猜测了。

“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难道恨剑在骗我不成?不,不会的,他没有这个胆子。难道……恨剑被人家被骗了?”

“燕藏锋老奸巨猾,梦月又鬼点子极多,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轻易的让仇刀和恨剑看到他们的去向?”

“更何况,这条路是通向飞翼山庄的,那里可是我的地方,就算燕藏锋再蠢、梦月再不懂事,也不会自投罗网啊。”

“糟了,竟然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真是可恶!”

既然南辕北辙,多走也无益,还不如快些回去,从长计议。

想罢,燕念依便气呼呼的转身回去了。

仇刀和恨剑刚刚为彼此疗过了伤,就看到燕念依怒发冲冠的回来了,他们以为燕念依是冲着他们来的,大事不妙啊!

“城主。”

燕念依坐在他那把御用的椅子上,好像跟本没有听见仇刀和恨剑的请安。

“城主可否追到夫人?”恨剑“明知故问”道。

“你居然问我?”燕念依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两侧的扶手,勃然而起,“你们俩中了人家的计了,知不知道?”

“中计?”这下把原本头脑很清楚的恨剑也给弄糊涂了,他看着仇刀,仇刀也在看着他,“手下愚蠢,还请城主明示。”

燕念依慢慢的向仇刀和恨剑走了过来,“这明明就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时候,燕念依正好走到恨剑的身边,恨剑的惊人之语打断了他接下来的的话。

“城主,您鞋子上粘的是什么?”恨剑指着燕念依的鞋子。

是血!是已经干了的血!

燕念依低头看罢,眼睛差点儿要冒出火来,他脚尖一点,又飞回了他的椅子。

“可恶!”

“城主息怒!”

“滚,都给我滚。”

燕念依的声音如雷般巨响,震得仇刀和恨剑不得不退下去。

“手下告退。”

其实仇刀和恨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燕念依鞋子上面的血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燕念依让他们滚,总比要了他们的命好,起码不用死了,其他事情都跟他们没关系。

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这种人,这种事,古今皆有之。

折腾了大半夜,此时已经接近丑时了,燕念依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空****的堂下“思过”。

“原来不是‘调虎离山之计’,而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是天意弄人啊!”

燕念依几乎把所有的《孙子兵法》都想到了,殊不知,燕藏锋和梦月一个也没有用到,前前后后,完全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真是没少给自己找麻烦、找气受,也不嫌累!

“也许那个时候,他们就在前方,或者,就在路旁,看着我……”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悔之莫及啊!

“啊……”燕念依仰天长啸一声,之后,大堂里几乎每一样东西都改变了他们的位置,不是靠在墙上,就是倒在地上。

燕念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和燕藏锋一样,口吐鲜血,只不过他吐的更远些、更多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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