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惊惧】

习隽野回屋后睡不着觉,天气太热了,根本无关入睡,空间越小越闷,相比之下客厅还有点空气流通,时不时吹进来几缕风,稍作缓解。

他躺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凉席带着温度,一点儿没有降温的作用。

手机只有仅剩百分之十的电,他不敢乱用,只能忍着,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五十,再有三个小时就来电了。

习隽野呼出一口气,拿着床头的扇子勉强扇风,洗了澡跟没洗一样,又在出汗。

大晚上的,一旦没有事做,人就会胡思乱想,感官都变得敏锐。

自从他进屋后,客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的像没有人一样。

习隽野看了一眼没关的门,烛火的光投进房间门口,不至于卧室内完全黑暗。

那个娘娘腔在做什么?

刚刚嚎得那么厉害,这会儿倒是完全安静了。

习隽野摩挲了一下指腹,细腻滑嫩的触感似乎有残留,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夏以酲瞪着他的样子。

眼睛里含着泪,委屈又气愤,嘴角肿着,脸颊微红,嘴巴又润又红,简直比涂了口红还艳。一疼就紧闭双眼,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习隽野不理解为什么男人可以娘成这样,眼泪说流就流,一点儿疼都不能忍,简直是……毫无男子气概。

他又捻了捻手指,细腻的感觉还会挥之不去,抗拒地在被单上擦了擦,逼自己闭眼入睡。

这个天入睡很难,习隽野给自己扇着扇子,强迫自己闭眼,不知不觉还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潮热的气氛让他半梦半醒,身上的汗水打湿了床单,宛如待在蒸笼中,焦躁地翻了个身,枕头也打湿了。

不知过了多久,习隽野实在是忍不了了,又困又热,他打算去冲把冷水脸降降温,还没有起身,一道刺耳的尖叫划破黑夜,声波冲击耳膜,让他顿时清醒了!

习隽野猛地翻身坐起来,粗喘着气,受惊后莫名的心慌,又是在夜晚,黑暗放大了心悸和慌乱。

“啊啊啊———”

尖叫还在持续,是在客厅。

习隽野神色一凛,黑眸闪过晦暗,顾不得穿鞋大步走出去。

桌上的三根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还没来电,房子自然再次被黑暗笼罩,躺在沙发上的夏以酲崩溃的哭嚎,一边尖叫一边说着“别过来”,双眼紧闭,眼泪流下糊了满脸,身体不正常的发抖,那样子像是陷入梦魇,在晚上看起来特别吓人。

习隽野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夏以酲,你醒醒,夏以酲!”

夏以酲根本听不到,身体明明在出汗,可是却很凉,发现被拽住后挣扎得更激烈,情绪奔溃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听话……我要乖,不要关我……求求你,老师……不要关我。”

习隽野听到“老师”二字眉头紧蹙,强横地将夏以酲摁在沙发上,大声吼道:“你醒醒!没有人要关你!”

夏以酲顿了一下,微微睁开眼,泪水让他的视线模糊,昏暗的环境也看不清眼前的人,但从轮廓上能看出来是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

他突然来了力气扑进对方的怀里,胳膊死死圈着习隽野,像溺水的人抓紧扶木,惊恐地说:“不要关我……酲酲错了……酲酲听话……酲酲乖,不要关我……不要。”

———夏以酲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但不管谁都好,只要能救他就好。

夏以酲的身体剧烈的发抖,衣服被冷汗打湿,声音颤抖,宛如困兽般的呜咽,“别……求求……不要关酲酲,救救我……救救我……”

习隽野被夏以酲的状态惊到,脖子被勒得生疼,知道这时候讲道理没用,只能先把人安慰下来。

他没哄过人,之前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怎么哄过何萱,现在却要哄个男人。

习隽野只觉得操蛋,又无可奈何,僵硬地拍了拍夏以酲的背,“你先松手。”

“不松不松……”夏以酲把人搂得更紧,害怕又颤抖地说,“救救我,别走,救救我……”

受惊又恐惧的小少爷死死地缠着青年,四肢并用,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干净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涌进鼻尖,炽热的温度和有力的脉搏给他无尽的安全感。

习隽野被他哭得心烦,本来就热,这会儿被缠着更是火气直冒,汗水黏腻地粘着,夏以酲的身上也是汗津津的,头发湿润,带着淡淡的汗味和洗发水的香气,并不难闻。

“你……先松开!”习隽野快胡呼吸不畅,用力地扯开夏以酲的胳膊,试图分开。

夏以酲的力气不敌习隽野,被强制地分开了,怀中的热源没了,稍微止住的眼泪又在流,开始乱叫,剧烈挣扎,“不要!不要!不要关我!啊啊啊——!”

陷入癫狂的人力气特别大,习隽野都止不住他,小腿和**被踹了好几脚,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妈的,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习隽野知道他发神经的源头,忍着疼去拿桌上的火柴盒想把剩余的蜡烛点亮,只要有光, 这娘娘腔就不会这么疯了。

谁料他刚转身,腰腹就被牢牢地抱住,一向娘里娘气的人手劲儿特别大,死死抱着习隽野不放手,慌张地哭泣,“别走,求求别走。”

“我不走,”习隽野听着他苦苦挽留的声音,简直被磨得没脾气,“我去点蜡烛。”

夏以酲紧紧圈着习隽野的腰, 片刻不松, 像个人形挂件一样缠在青年的身上。

之前的蜡烛是燃到尽头自然熄灭的, 桌上仅剩一根,习隽野将它点亮后,屋内的亮起微弱的光线。

有了光之后夏以酲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依然神志不清、抱着习隽野不放,嘴里说着“老师”、“乖乖听话”的字眼,情绪是没有刚才激动了,可是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打湿了习隽野的衣服。

“呼……”习隽野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低头看了一眼肚子上毛茸茸的脑袋,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试着去分开夏以酲的胳膊,又是换来抗拒的抽泣和死命地勒紧。

“……”习隽野放弃唤醒他,认命地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习隽野粗重的喘息还有夏以酲的哽咽。

没静多久,怀里的人又开始抽泣。

习隽野烦躁,“你差不多得了啊,有光了还哭?”

夏以酲哭得更厉害,还把脸往习隽野的衣服上蹭了蹭。

“!”习隽野额角突突直跳,一把薅起夏以酲的头发,“你往哪儿蹭呢!”

靠!他有洁癖的好不好!

夏以酲被强制地抬起头,在刚才的推搡间嘴角的创可贴已经掉了,满脸泪痕,脖子上有几条微红的痕迹,眼睫毛被泪水湿成一簇一簇的,哭了一晚上的眼睛比兔子还红,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

他的神色无助又可怜,抽泣又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发汗湿,眼睛半眯着,瞳孔无神,似乎还沉浸在梦魇中。

“……”习隽野看着他这副样子骂人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里。

夏以酲的样子太可怜了,不是故作害怕,是真的能看出他的恐惧,小脸儿上又是汗又是泪,没有安全感的死死抱住习隽野的腰,吸吸鼻子,仰脖子时喉结凸出来,汗珠滑落,能看到一些红痕。

———是他们在黑暗中肢体碰撞时留下的。

小少爷的皮肤真的太嫩了、又白,习隽野压根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碰了他脖子,又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习隽野的目光注视着这些痕迹,又想到了夏以酲胳膊上的指痕,在别人身上留下痕迹的感觉很微妙,在他的观念中只有情侣才能做出这种事,这是一份占有,是宣告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习隽野是很烦夏以酲娘娘腔的样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好看,把皮肤保养的水水嫩嫩,汗毛都很少,平时把刘海三七分的时候有一股骄矜的英气,这会儿顺毛时又奶乖奶乖的,像个高中生。

今晚夏以酲基本全在哭,前几次习隽野是真的烦,这次也烦,但是瞧着这样子,针对的话不太说得出口。

夏以酲泪眼迷蒙,嘴唇微张抽着气,殷红的小舌尖若隐若现。

习隽野喉结攒动,松了手,僵硬移开视线。

夏以酲没了禁锢,立马又抱着习隽野的腰,顾不上的热,也顾不上是谁,紧紧搂着,便可不放。

习隽野从他的行为举止和言语中猜测应该是幼儿园或者小学的时候被老师关过小黑屋留下了PTSD,所以才会这样害怕黑暗的封闭空间。

这个和娘无关,是个人经历的问题,可是他这么抱自己也不是个事儿啊。

习隽野见他渐渐安静下来,试探着去拉胳膊,才刚碰上,夏以酲就更加用力地抱着青年劲瘦的腰,一副致死不分开的样子。

“……”习隽野没辙,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会儿这娘娘腔的劲儿这么大了。

看他这状态习隽野也动了恻隐之心,现在发脾气也没用,就像是和喝醉的人说话,说再多也入不了耳。

夏以酲要抱就抱吧,可关键是热啊,两个大活人这么紧贴着在布艺沙发上坐一晚上,这哪儿能受得了?

习隽野从小火气就旺,大冬天的穿个衬衫和外套也不会冷,动两下还出汗,更别说现在三十五六度的天了。

他光是坐着就直流汗,身上又挂了个挂件,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忍受得了。

“哎,你醒醒。”习隽野拍了拍快熟睡的夏以酲,“你给我让开,我要热化……”

“叮———”是电路重新启动的声音,客厅的灯突然亮起,黑暗瞬间被明亮的灯光驱赶。

———来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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