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临

第二天，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就是加百列代理权天使长职务，而我的副官暂时由拉贵尔代理。拉贵尔跟着加百列有一段时间了，给他点时间，这个候补他会做的很好。我并不担心这些。

我去书房，加百列已经将所有能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给拉贵尔，还把接下来我必须做的事情都一一整理好。我再见到拉贵尔，觉得他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大概是继任智天使长副官让他变得精明了些，但缺少笑容的僵硬真是让我看了都想叹气。我拿起水星天的建设图纸，看了半天，拉贵尔就面无表情的在我旁边站了半天。

“拉贵尔。这个由你负责怎么样？”我把图纸递到他面前。

他好像半天才回魂，然后磕磕巴巴的说：“啊？这，这个给我吗？”

我笑了：“什么给你？是让你负责建设水星天。”

拉贵尔憋了半天，还是红了脸：“我还没有经验那……殿下。”

我说：“做一次就有经验了。何况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帮你担下来的。”

拉贵尔只得接过图纸。

我又看了看其他的文书，直到确认最近都不会有什么事是非得我去做的以后，我对拉贵尔说：“你现在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当了我的副官候补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拉贵尔说：“当您的亲随还可以放松，但现在我要帮您管理智天使和整个天界的财务建设啊……加百列殿下已经叮嘱过我了，要我成熟点。”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说：“你看他每天闷闷不乐吗？他的话吓到你了吧？加百列总是有那么点小心思。”

拉贵尔终于放松了，说：“那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殿下千万别生气。”

我说：“当然。”连加百列我都不气，你能做出什么那？

拉贵尔去水星天查看工程进度，别西卜就慢悠悠的出现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等在门外，等着拉贵尔离开。

“拜丘殿下闭门不出那么多天，今天可是终于清闲了。”别西卜的脸色不怎么好，他肯定是为了加百列来的。

我说：“路西斐尔那里没事让你做嘛？怎么你也清闲？”

“殿下肯定知道我为什么前来。”

我站起来，打开窗子：“你听到的消息是什么？我赶走了加百列？还是他做错事引咎辞职？”

别西卜说：“这两种当然都有，不过加百列什么都不肯说，那么不知道我能不能从您这里得到答案那？”

他会告诉你原因才怪了那。就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想了想，说：“在我这里当副官，或许不如他自己管理权天使更好。毕竟那个职位可以给他更大的自由和发挥。难道你觉得在我身边被我差使更好？”

别西卜那双橙色的大眼睛就直直的盯着我，然后深吸一口气：“你们都瞒着的事，估计也不会太小。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他。半个月没有来木星天，我在或者不在，其实对这里来说都没有不同。

别西卜说：“虽然我早就明白您现在依然是如此无情，但却总是忘记这个事实。来这里询问您是我的一时冲动，我想您一定不会在意，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我自己在窗口站着，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的话。什么叫做无情？这两个字放到路西斐尔身上绝对比我更合适吧？

天使长会议如期召开。我还没出门就听说加百列这次请假了。

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在意，至少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在意。

这半个月中，有无数次，我幻想过和雅威见面是什么样子。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动作。哪怕他根本不理会我，我都想过几千几万次。可当我来到净火天时，那重重幕帘遮挡了所有窥视。我知道他就坐在里面，但却没有见我的意愿。那一刻，我的心已经不知道是该跳还是该停。我愣愣的站在大厅的中央，静静的看着纯白的幕帘，却没有勇气闯进去。

或许，他也和我一样，不知道在相见时该说什么吧。

路西斐尔来到我身边，说：“你能站在这里，说明已经想开了吧。”

我笑着看他：“我有什么想不开的。”然后就转身去自己的位置坐好。

路西斐尔不再说话，直到所有天使长到来。

巴比勒越来越有能天使长的威严。会议上一直在讨论的话题都是马上要进行的对地狱的战争。这是巴比勒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战斗，如果得胜归来，他会马上成为正式的能天使长吧。

梅里美今天看起来很得意，大概是从路西斐尔那里耳闻了我的事，所以看我的目光格外“柔和”。

“拜丘殿下，不知道银行那里有没有问题？你不是在建水星天吗？该不会拿不出钱来吧？”他支着脑袋问我。在我的名字后讽刺的加上殿下二字，真是可以看出他的小心眼。

我说：“水星天的建设费用早就被划拨出来了。不过你想要华丽的攻势还需要尽可能节省。不然下一次进攻就要无限期延后了。”

梅里美摆摆手：“你拿不出来也无所谓。反正你不过刚刚接手银行，想要像路西斐尔管理的那么好，还真需要一些时间。我的天使军团可以等你。”

我说：“没有这个必要。我想为了保证粮食物资的顺利运送，我会亲自带实习天使团前往地狱的。”

路西斐尔听到我的话，也转过来看我：“你没有必要亲自运送。”

我上一次带实习天使团去地狱，可是闹出非常大的事端。我想在座的所有天使长对那件事都心有余悸吧。连巴比勒都一脸不赞同。

我说：“只是确保那些物资顺利运到而已。免得梅里美殿下不放心。”

梅里美说：“你去了，我更不放心。”

我和他相视而笑，但笑容要多假就有多假。

“拜丘，你不必去。”声音从幕帘后传来，让我心里一惊。

天使长会议向来都在神前进行，但他其实很少说话。以至于有时候我们都忘了是在神前。我刚才被梅里美煽动了自尊心，等意识到的时候却觉得也不是那么需要担心。可是我万没有想到雅威会阻止我。或者说，我没有想到他会说话。

路西斐尔说：“神既已开口，你还是留在天界吧。”

我绝对是脑袋一昏，第一直觉只是雅威居然站在路西斐尔那边了。连梅里美都发自内心的笑了，好像在嘲笑我的失宠一般。

我站起身，拉贵尔也连忙起身。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路西斐尔身上：“既然如此，接下来的日子，我要继续在水晶天给贝利亚治疗。有什么事，请找拉贵尔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拉贵尔急匆匆的跟着我，我连马车都没有坐，飞回了水晶天。

拉贵尔跟着我走进月华殿，追在我后面问：“殿下，您什么意思？以后的天使长会议怎么办？”

还需要我去做什么吗？反正有路西斐尔，有神在，我做什么决定也不会有用的。“拉贵尔，以后一段时间你都暂行我的职务。反正也就剩水星天的事了。”

拉贵尔说：“那往地狱的物资运输那？”

我笑了笑：“我还是会亲自去。”

拉贵尔嘴张得很大，说：“可是神……”

我说：“嘘。拜丘一直陪在贝利亚身边，不是吗？”

冲他眨眨眼，然后把拉贵尔撵了出去。

地狱，我真的不能去吗？

“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地狱？”贝利亚也是一百个不赞同。我帮他治疗伤势，可是他的精力却一点都不集中。

我收回灵力：“实习天使团当然不是我带领，我只打算悄悄跟去而已。”

贝利亚在那猛眨眼：“你不是要扔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我戳戳他的额头：“别跟我装了，你现在可以自己走了吧？剩下的伤虽然还需要很长时间，但以你风系的水平，自己治疗没什么问题。”

贝利亚装痛苦状，说：“可我不是不能出水晶天吗？”

我说：“我会找人来照顾你的。”

贝利亚说：“谁啊？”

“多玛。”

贝利亚一下就没兴致了：“让那个家伙……你想闷死我啊？”

我说：“那我就找路西斐尔来？他离我这倒是很近。”

贝利亚说：“找他来，我是没意见，不过你还能跑了吗？”

受伤了以后真是不可爱……我没必要继续和他的玩笑，只要考虑用什么方法去地狱就好了。自己去地狱实在很有问题，万一被抓到可是会死很惨的。如果扮作实习天使……要怎么混进去哪？

贝利亚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于是说：“你要扮作实习天使吗？学校那边没有记录会很麻烦的。”

“你觉得我应该先去建立个假的记录？”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战斗天使太容易被发现了，但加个赞美天使的记录对你来说很容易。名字都现成的。”

“哦？”

“上次不是叫然德基尔吗？这次还用就好了。”

“路西斐尔会发现的吧？”

“路西斐尔没空看天使名单，而且你还是个实习的。”

也是，如果路西斐尔有那么大的精力每个天使都照顾到，也就不用划分天使等级了。我回忆了一下当时变做的天使模样，然后变作那个样子。贝利亚不再装瘫痪了，半靠在床边，说：“虽然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没感想，不过你现在可真是普通。”

我又让自己矮了一些，看起来好像新诞生没多久的样子，然后对他说：“我本来就普通。”

贝利亚叹气：“比以前的拜丘还普通。你要不要换个头发的颜色？”

我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已经不是黑色的了，不然很容易被暴露。毕竟天界黑色头发的天使只有拜丘一个。贝利亚继续说：“虽然灰色不起眼，但你也不能一点特色都没有啊。”

我说：“我要特色做什么？”

贝利亚说：“我找你方便。”

我笑了出来：“你还能去地狱？那不用我照顾了。”

“没准什么时候你又需要我救了那。”

“对，对。就像我生日那天。”

贝利亚不说话了，久了才冒出一句：“我是不是不该带你去净火天。”

如果他没有带我去，我也会去。但如果在门口就让雅威发现，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但说到底，贝利亚有错吗？或许雅威认为他做错了，但我却并不这么看。该知道的事情，迟早要知道。他们都不让我知道，不想让我看到，是因为怕我无法接受吗？我为什么无法接受？我连哈玛流因我而死都接受了的。

“不，贝利亚。你没做错什么。只是让我知道了，或许我真的太依赖神了。”

仅此而已。

没过几天，我就在学校的赞美天使中加入了然德基尔的名字。然德基尔，45岁，蓝灰色头发，蓝灰色眼睛，现为白色四翼。特长是风系和水系魔法，武力低下。之前一直在主天使长身边任职，本次地狱战争被选中参加实习天使团。

这简历很不错，也让这位然德基尔不会被其他天使怀疑。毕竟然德基尔从来没有参加过学校的事情，想不被发现只有这个办法了。多玛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对于我的嘱托，他一直都很严格的执行着，包括照顾贝利亚。

终于，天使团去地狱的日子来临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入天使团中。上一次我心惊胆战的站在前面接受目光的洗礼，这回我藏在一堆天使里面努力不让路西斐尔注意到我。梅里美和巴比勒领到了授权书，然后就带着所有正式和实习天使团启程。我周围的都是陌生面孔，在他们眼中，我应该更陌生。

一路行进中都没有声音，每个天使或许都在忐忑，也或许都在希望。这长年不绝的、对抗地狱的战斗是种洗练，让天使们能够不被安逸和温存弄得堕落。越是靠近地狱，他们越是紧张。我几乎能听到大声的心跳，还有微微咽下口水的响动。我心里也有些忐忑。因为在不久之前，还有人说，我天生是属于地狱的。

那种黑暗的气息，还有腐朽的氛围从进入第一门开始就包围着我们，我却感觉不到任何不舒服的气息。魔法能力弱的战斗天使有些脸色苍白，另外一些会觉得头昏。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不是用意志力就能克服的，这是天使军团的第一课。

在军营安顿完毕，这一天也就过去了。我曾经来过这里，所以对地狱的时间流逝还是很敏感的，其他实习天使却都昏昏沉沉的，于是我也只能装得无精打采。

我的房间是两人的，却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住。并不是我这个身份有什么特权，而是因为其他的赞美天使都有熟识的同伴一起，所以没人想和我这个陌生人一起罢了。实习天使团的成员都住在同一区域，所以我出门就能看到对面的战斗天使团。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哈斯麦尔和萨多基尔，他们俩住在一间屋子，和在天界时一样要好。

大概是注意到我在看他们，哈斯麦尔转过来看我，然后和萨多基尔说了句什么，就走了过来：“你这么看人很不礼貌。”

我笑了，说：“只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所以才多看了两眼。如果让你不快，请原谅。”哈斯麦尔还真是容易被点燃的火爆脾气，不过这种冲劲在能天使里并不罕见，反而让人心生好感。

哈斯麦尔说：“你自己？那你就是然德基尔了？”

我没想到他能叫出我的名字，于是点点头。“没想到我也是有名的天使？”

哈斯麦尔大笑起来：“一直留在主天使长身边都没人见过的天使，忽然被送来参加天使团？这跟加百列离开智天使长身边一样有名。”

我摊手：“多玛殿下让我多多锻炼自己。”

哈斯麦尔说：“估计是没人愿意和你一起吃饭了，要不要和我，还有萨多基尔一起？”

的确是不一般的性格啊，哈斯麦尔。我愉快的点头。

拜丘还真是没性格~

要是我肯定冲上去揪住他问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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